童書裡的父愛
林鶯 Angie Lin
轉眼父親節就要到了。與孩子回顧這些年來我們一起讀過的以爸爸為主角的圖書，成為我們家今年慶祝父親節的方式。
記憶中最早的一本是Daddy Kisses（by Anne Gutman and Georg Hallensleben）。雖是硬皮書，但書角都已經磨毛了，可見反複讀過多少遍。每一頁都有一個動物爸爸，用他特有的方式親吻他的寶寶，或是鼻子，或是耳朵，或是小爪子。文字簡短重複，卻充滿活潑的節奏。兒子每次都期盼地等到最後一頁，因為自己的爸爸這時會閃亮登場，而且—- My daddy kisses all over, LIKE THIS! 每讀到此，爸爸必定是連拱帶咬，把寶貝渾身上下親個遍。寶寶也必定咯咯咯咯地大笑著扭動身子，然後興奮又滿足地要求再來一遍。父子的笑聲是伴隨著這本書的永遠的記憶。
I Love You Daddy（Little Golden Book）是另一本讀了上百次的書。不論是露營還是滑雪，只要是和爸爸在一起，就連平凡如澆花、洗車、蕩秋千，對孩子來說都是刺激快樂的。孩子所在意的其實就是爸爸的陪伴。書中最後一句正是孩子的心聲。 “ I love you, Daddy, for all that we do. In a contest for best dad, the winner is you.” “世界上最好爸爸”的皇冠必定是頒給每一位用愛心陪伴孩子長大的爸爸的。
小孩子心目中，爸爸是永遠的英雄。正如Anthony Browne的《我爸爸》一書裡，那永遠穿著花格子睡衣的爸爸，吃得像馬一樣多，游得像魚一樣快，摔跤跑步，唱歌踢球，無所不能，無所畏懼。別人看著也許滑稽，可自己的孩子卻會無比崇拜著這個英雄爸爸。而最後一句“我愛爸爸。而且你知道嗎？我爸爸也愛我，永遠愛我！”純真話語裡，帶著孩子多少的安心和驕傲！
孩子漸漸長大，有時會與父母鬥智鬥勇。媽媽因為困身於大小瑣事，有時難免失去彈性和耐心。而爸爸的冷靜和幽默卻常常一兩撥千斤，嬉笑間將問題化解。Good Night，Little Bear (by Richard Scarry) 的故事中，臨睡的小熊突然想淘氣撒嬌，賴在爸爸的肩頭不下來，也不出聲，以為這樣爸爸就找不到他了。童心未泯的爸爸決定配合到底，與肩頭上的小熊玩起了躲貓貓的遊戲。幾分鐘的“縱容”，換來孩子滿足的睡前時光，甚至可能是一輩子的愉快記憶呢。
Pete’s A Pizza (by WilliamSteig）裡，孩子因為雨天不能外出而心情低落。爸爸不勸說，不開導，更不指責，而是不動聲色把孩子抱起來當個麵團搓起來，說是做Pizza。 再氣的“麵團”，被撒上棋子做的番茄，碎紙做的芝士，抱進沙發做的烤箱，不時還要被“切”被揉被撓，還能忍住不笑嗎？不知不覺，怨氣早就隨著笑聲雲消霧散了。我很想感謝這位睿智的爸爸。受他啟發，我家兩個孩子多年來“被做”了多少次的Pizza，春捲和湯圓，數也數不清，可到現在還樂此不疲，而且可能還會延伸下去。
爸爸的愛有時活潑幽默，有時又寬廣細膩。因為愛你，噩夢中驚醒，爸爸不會催你睡覺，而是陪伴你直至睡著。當你找不著鞋的時候，爸爸不是怨你東西亂擺，而是幫你到處尋找，再幫你好好打上兩個結。當你要求要聽最心愛的故事時，爸爸不會推搪說讀了好多遍，而是再一次從頭開始每個字都念。（《因為爹地愛你！》安德魯.柯萊門斯）孩子在這裡讀到的是爸爸如何全心全意，毫無條件地愛著寵著自己的寶貝。
而《猜猜我有多愛你》（by Sam McBratney），則帶來對愛最具詩意和童趣的表達。寶寶愛爸爸，他的愛多的像他的手臂伸得那麼長，跳得那麼高，遠得甚至能通上月亮。被濃濃愛意包圍的寶寶，甜蜜的夢鄉裡又是否會聽到爸爸溫柔的呢喃:“我對你的愛，能通上月亮，再繞回來。”
比起西方讀物裡的父親的俏皮幽默，中國作品裡的父親之愛常表達得平實深沉。滔滔不絕如林良，以他流暢的文筆，在《小太陽》一文中盡情地與世界分享初為人父的喜悅。不斷的辛苦忙碌，甚至連在走路工作都要在尿布迷魂陣下，都無損他的驕傲和幸福。“窗外冷風淒淒，雨聲淅瀝，我們忘了窗外的世界，因為我們有我們自己的小太陽了。”
更多的中國式表達則更加含蓄而內斂。朱自清的《背影》中，父親到車站為兒子送行。兒子嫌父親說話不夠漂亮又迂，打發父親早些離開，卻最終凝視著父親略嫌笨拙的肥胖背影，而被深深打動。父親身穿青布棉袍，頭戴黑布小帽，步履蹣跚地穿鐵道，爬月臺，只為給孩子送幾個新鮮買的朱紅的橘子。這一幕特寫，仿佛電影定格，定在兒子，也定在千千萬萬讀者的心裡。這個不善言辭的父親，用最樸實的方式送出他的愛。
邱承宗的《我們去釣魚》，文字更多留白。作者巧妙地以一年四季來詮釋一輩子的成長。父子間的精簡的對話 “走，我們去釣魚”，“有魚，有魚”，似乎四季相同。但父子的形象從牽手，搭肩，並肩，到最後兒子的獨釣，卻暗示歲月其實已流逝。人生的生命必然流轉，隱約透著酸楚；但當我們看到愛和希望仍在傳承，又得以釋然。
近年來與家長分享親子共讀，我總愛以《和爸爸一起讀書》來總結。由爸爸把女兒抱在膝頭，為她朗讀圖書開始，父女倆踏上一輩子的共讀之旅。女兒可以讀書給玩具們聽的時候，爸爸仍坐在身後陪伴鼓勵。女兒再大些，父女又變成親密的書友，並肩徜徉在書籍的海洋。女兒後來離家上了大學，爸爸仍在電話裡詢問在讀什麼書，關於閱讀的交流並未因空間而停止。書的結尾，女兒給自己的孩子朗讀兒時父親讀給她聽的書，將閱讀的寶藏傳給下一代。而與此同時，也不忘來到老父床前，為他睡前讀一篇詩歌。父女這一輩子的緣分和親情，在朗朗書聲中不斷延續，鞏固，並傳給下一代。
不論是以語言還是以行動，不論是活潑還是深沉，父親對孩子的愛源源不斷。孩子們，這個父親節，也拿出一本你們喜歡的童書，和爸爸分享吧！也別忘記對給你們的父親一個擁抱，一個親吻，大聲告訴他：“爸爸，我愛你！”
祝願全天下的父親節日快樂！
